19、求和_垂髫娇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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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求和

  翌日清晨,天气放晴,红尾鸲立在枝头婉转鸣叫,白念头疼地揉着眉心,悠悠转醒。

  流音见她起身,拿了靠枕垫在她的腰间:“小姐醒啦。”

  白念垂着脑袋,外边红尾鸲叫个不停,实在闹心,她不想醒都不成。

  嗓子哑哑地“嗯”了一声,显然没甚么精神气。

  “后厨熬了粥,我替小姐端来。”

  白念摇了摇头,昨日烧了一夜,清晨醒时,浑身酸痛,当真没甚么胃口。

  流音却不依她,甚至搬出大夫的话来:“小姐垫了肚子,才能喝药。否则药味腥哭,喝了会不舒服的。”

  白念沉吟片刻,还是向药腥味儿妥协:“那我想吃些甜的。”

  没过多久流音便端着甜粥进来了,随她一并而来的还是柳氏和常嬷嬷。

  柳氏见她面色苍白的窝在床上,关切地抓着她的手:“怎么烧成这幅模样。”

  流音本要替她说上几句,却见白念递给她一个眼神,她放下粥,叮嘱了一句:“小姐趁热喝。”

  转身出了屋子。

  屋外,流音仍不放心地瞧了一眼,确认无甚大碍,这才阖上了屋门。

  正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白念发热染风寒一事,不仅传遍白府,就连沈语安和赵婉也赶着来瞧她。

  沈语安提着药箱风尘仆仆地走入扶安院,一顿望闻问切,临走时还不忘开出一副温和滋养的方子。

  “阿爹今日出诊,我需得快些回药铺。这方子你且喝上半月,开春天气多变,需得将身子养好了,往后才不会反复。”

  闻言,白念紧了紧自己锦被,早知要喝半月的汤药,她说甚么也不会赶在雨天出去。沈语安走后,白念用了午膳,午时一过,还未来得及歇下,扶安院内又响起了珠玉钗环碰撞的声响。

  这回是赵婉。

  白念掩唇打了个呵欠,再睁眼时,雾眼蒙蒙,她整个人倚在床塌上,懒懒散散地瞥了一眼窗外。

  说来也怪,赵婉这几日不知怎了,同她走得过于亲近。

  二人碰面,就连语气神态都大不同从前,昨日非但登府致歉,今日还亲来瞧她,献殷勤献得属实勤快了些。

  赵婉替她掖了被角,又帮她剥了枇杷。

  白念没有伸手去接,她今日身子疲累,属实不愿同她演戏:“赵婉,你到底想要干嘛呀?不妨直说了。”

  赵婉愣了一瞬,指尖上黄褐色的汁水流入掌心,她张嘴了嘴,看似有话想问,可话到嘴边又生生的咽了下去:“妹妹哪的话,先前是我不好,多惹妹妹不快。只如今我想明白了,我们无休止地争吵下去,也不算个事。”

  诚然,这是求和的话。

  只是屋内的人听了没个相信的。

  眼神不会骗人,赵婉的眼底分明满是心机算计,白念头疼地揉着眉心,她高热才退,眼下只想瘫睡榻上。

  偏赵婉是个没眼力见儿的,白念愈是不想说话,她便愈是说个不停。

  “我瞧今日阿寻好似也在府里,我来时还碰着他了。他平日在府中都做些甚么?”

  白念掰着指头数算:“挑水、修枝...”

  她说话时提不上甚么力气,嗓子哑哑的,没说几句便一阵轻咳。

  流音闻声入屋,屋门敞开后,后边还站着面色沉沉的祁荀。

  他原是替流音送药来的,眼下药送到了,人却没有离开的打算。“赵小姐想知道的事不妨亲自问我,我家小姐还病着,听不得聒噪声。”

  “可算是你家小姐了。”流音正想去拍他的肩,对上他彻寒的眼神后,手臂在空中画圈,转而挠上了自己的脑袋。

  赵婉腾然起身,动静之大,碰倒了身下的绣花矮凳。她怎敢直问眼前的男人,若真有那胆气,也不会压下脸面来套白念的话。

  “是我思虑不周,扰了妹妹清净。”她微微颔首,说话时语气急了些,好似慢一拍,便有寒剑直逼脖颈。

  赵婉要走,白念自是不会拦着,她巴不得屋里没人,好还她一个清净。

  院外,祁荀负手而立,侧首时见赵婉有意躲着他,他直直将人叫住。

  “前日在茶楼弄出声响,昨日登府致歉,今日又上赶着来探病?”

  祁荀每说一句,赵婉额间便多沁出汗珠,听他低沉疏漠的语气,像极衙役升堂审讯犯人。

  “你既知晓了我的身份,也应当听过我对付人的手段。”

  祁荀回过身子,一改先前清冷模样,眼底的神情如舔舐血的刀尖,不带一星半点的温度。

  赵婉瞪圆了眸子,她身子轻颤着,差些就要跪下身去。她私以为自己看破了他的身份,妄想巴结讨好,可祁荀那厢却早就猜准了她的心思算计。

  说起前日。

  赵婉从李府出来时,正巧撞见祁荀独身迈入茶楼,她心下好奇,正想握些白家的把柄,便同贴身伺候的侍婢悄悄潜入。

  方才落座,祁荀与丛昱的谈话声落入耳里。

  赵婉怎么也没想到,那日在茶楼拿话堵她的竟是西梁煊赫矜贵的小侯爷,祁荀。

  而她彼时目中无人,得罪了贵人却不自知。

  怪不得提及长史,他会说出“撤了也无妨”,那语调稀松寻常,一听便是居高位者惯用的,只可惜她被猪油蒙眼,没能想到。念及此,赵婉手里的茶盏脱落,闹出了不小的声响,得亏店小二来得及时,挡住了她大半个身影。

  祁荀应是瞧见侍婢的衣裳式样,这才笃定她认出了自己的身份。

  “小女不敢。”

  若说她先前还心存侥幸,经昨日陈正端摔断手后,赵婉便再不敢在祁荀眼皮底下生事了。

  祁荀并未多瞧她一眼,诸如警告之类的话也未曾多说,依照她扛不住事的性子,谅她也不敢将自己的身份抖落出去。

  贴身伺候赵婉的侍婢扶住了她的手,往掌心一探,竟然出了好些汗。

  “小姐,我们往后便不来了吗?”

  赵婉深吸了一口气,再抬眸时,眼底划过一丝狡黠:“永宁好不容易来了个有头有脸的人物,不抓得紧些,难不成拱手让于他人吗?”

  祁荀的性子虽清冷些,对儿女之事也不上心,可他家世容貌皆为上乘,年纪轻轻便得圣上垂青,西梁不知有多少贵女青睐于他,这么好的机遇摆在眼前,她自是要牢牢圈住的。

  于秋抿了抿嘴:“那白家小姐可知此事?”

  赵婉缓缓地转过身子,眼神落在扶安院半阖的支摘窗上。

  她这几日有意去探白念的口风,可白念眸子澄澈,语气坦然,想来是不知此事的。

  若是知晓,她又怎敢指使祁小侯爷做这干那的?

  也不知这丫头走了甚么运,院内隐着这么一个深藏不露的人,她竟对此一无所知。

  赵婉收回眼神,嘱咐于秋道:“你找些口风紧的人,暗地里打探一下祁小侯爷来永宁的目的。”

  放着锦衣玉食的日子不过,跑到白府来当下人,定是事出有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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