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连山之城_时空法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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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连山之城

  庭霄帝国的玖湛元帅长驱入西南已历半月余,虽然横扫了雅菲帝国东北面马洛德平原上的一众城堡,但是到了翊菱伯纳堡却未再有任何建树。由雷萨亲王亲自镇守确实让玖湛颇为头痛,更为让他感到无奈的是这翊菱伯纳堡周围的的地形。此处南北两面环山,城堡北面的群山一路向北延伸,直接和特拉勒底山脉相连。南面的山脉往南面延伸到了遥帆海域。而这城堡就卡在南北山脉之间的缺口处,像一座雄关一般紧紧扼住进军的咽喉要道。所以翊菱伯纳还有另外一个名字──连山之城。

  南北皆是无法行军的崇山峻岭,唯有攻破这座要塞庭霄的大军才能南下。面对城防坚实的翊菱伯纳堡,经验老道的玖湛元帅倒是沉得住气的很,把那些各怀私心的佣兵团们调到南面的遥帆海岸线战场,而自己坐镇马洛德平原,打算在这里打起持久战了。

  感觉这位庭霄元帅丝毫不担心战事迁延日久,他这十万人会消耗不起,毕竟他这是劳师远征,补给线可是绵延千里。他这么有恃无恐,无非是仗着他对雅菲内部的朝局看的很透。

  在收到雅菲帝国宰相福尔勒的来信后,他就毫不犹豫地开始筹备起兵马来。换了别人,玖湛或许不信,可福尔勒和他暗通款曲由来已久,自然没有丝毫的怀疑。这些年来,多数雅菲帝国的秘辛和军机情报他都是从福尔勒口中得知的。福尔勒的来信中提及会在枕剑会上动手脚,届时国王和雷萨必会被引得互生嫌隙,甚至有可能反目成仇。

  对于这一点的猜测,玖湛和这位雅菲帝国的宰相所见略同。

  玖湛手握重兵,久居南疆,和雷萨隔着国境线遥遥相望多年,对彼此的实力大致都有了解。他一直颇为好奇,雅菲这位称雄一方的亲王如何能让自家帝王不猜忌的?

  毕竟玖湛自己就时常要面对庭霄朝堂上各种政敌的弹劾,幸好他是庭霄国王的大舅子,国王对他还算放心。可是这雷萨如何能够做到帝王不疑的?这些年,他从福尔勒的来信中也慢慢品出来了,怎么可能不疑?这位凯尔曼国王平时有多维护雷萨,心里就有多忌惮。

  在大致了解福尔勒的计划后,他就和福尔勒仔细敲定好了出兵的时间。他这次出兵的时机非常的关键,不能太早,一定得等福尔勒那边得手,发生了亲王次子刺杀公主这事之后。也不能太晚,因为谁也不知道凯尔曼国王会不会痛下杀手,借着这个由头真的把雷萨给灭门了。这其中还牵扯到他率大军南下的消息从缅因传到萨留希所需要的时间。

  幸好这次的枕剑会是由福尔勒一手操办的,所有的流程和对阵时间信中都有提到,玖湛才可以清楚得把握好往西南进军的时间。当然,也不是没有小插曲,某个伯爵的独子在第一天就把比赛擂台给拆了,导致枕剑会的所有比赛往后拖了一日,不过影响不大。

  如玖湛所料,最终国王凯尔曼迫于庭霄大军的压力,还是把雷萨给放了。雷萨回到缅因继续统军作战,看着还是和以往一样,深受皇恩,鞠躬尽瘁。但是对于这样的事件,雷萨绝对不会当没发生过,玖湛是这么推测的。

  不得不说,这位老辣的庭霄元帅对于人性的把握,还真是十分的到位。事情确实如他想的那般在运行着。

  而此时翊菱伯纳堡前烟尘滚滚,一面红底金玟秃鹫旗打首,缘是庭霄帝国元帅玖湛率五千精骑又来叩关叫战了。

  翊菱伯纳城墙上的将士们对这一幕已经习以为常了,所有的戍卒们有条不紊的进入守备状态。该擂鼓的擂鼓,该弯弓搭箭的弯弓搭箭,城墙上十几座守城弩也已经上紧了机簧,城内几十座抛石机也已经拉紧了缆绳。不过大家都知道,庭霄人不会真的打过来。毕竟也没有哪个将领光带着骑兵就敢来攻城的。

  况且这些庭霄骑兵都在弓弩和抛石机的射程之外,显然只是来挑衅一番,想诱骗城内的守军去平原上决战。

  雷萨亲王站在城头冷冷望了一眼,也不迟疑,当即下令“备马,点军五千,随我出城。”

  副将闻言不敢有丝毫的迟疑,下城点选人马去了。

  “咚!咚!咚!”城头上战鼓擂得越发紧了,雷萨亲王率着五千玄青甲胄的铁骑从城门鱼贯杀出,直奔城外庭霄骑兵而去。城头上的守城将士们都不禁翘首眺望,个个脸上洋溢着兴奋的神色,在他们看来自家的亲王是不可能输给庭霄的什么狗屁元帅的。

  其实这已经不是玖湛和雷萨的第一次交锋了。雷萨在赶回缅因后第一件事就是组织重兵在翊菱伯纳堡布防。当时玖湛率大军杀至城下,一看到雷萨的褐底枪火旗遍插城头,就没有贸然攻城,识相的退去了。雷萨精锐兵团的旗帜是紫底白金狮头旗,只要雷萨亲王一到军中,缅因的将士们就会在原来的旗帜旁边加上一面褐底枪火旗,而且这枪火旗通常会比白金狮头旗高个一截。

  虽然没有强攻,但是玖湛来日就率两万人当众叫阵雷萨。亲王也不含糊,亲率一万军出城迎战。双方从清晨杀至晌午,庭霄这边折损了三千余人,雅菲这边折损两千余人,这第一场交锋应算是雷萨亲王小胜。

  其实对于现下的战局,雷萨亲王是完全没必要接战的,只需深沟高垒静待庭霄人坐不住了出现破绽再一锤定音才是上策,可是这雅菲帝国的朝堂不允许他这么做。毕竟伽弗这件事之后,雷萨和国王之间的关系已经降至冰点。凯尔曼国王大军不日便至,若是亲王不表一下姿态,只怕会叫陛下疑心。

  几日之后,玖湛元帅又率两千轻骑绕城观看城防,雷萨率军五千出城追击,这次的结果却是出人意料。玖湛这两千轻骑居然从雷萨亲王的穷追猛打下逃脱了,而且清点战损之后,发现庭霄人只付出了四百来骑的情况下就换掉了雷萨兵团八百多骑兵。

  而后的几次小规模交锋,双方都是互有胜负。

  从玖湛和雷萨这二人几次的交手来看,可以说是棋逢对手、伯仲之间。也不知今日这五千对五千的骑兵冲杀战,能否让两人分个高下。

  “叮!”雷萨手中的白泽长剑迎上了玖湛那柄朱厌。

  “雷萨,你可想明白了?”玖湛用只有他二人才能听到的音量说道,“凯尔曼的大军就快到了。我可没功夫在这陪你演戏。”

  雷萨却是沉吟不语,

  两人以剑相抵,互不相让,又斗了几招,谁也没伤到谁。

  “切,我原来当你是个人物,没想到扭扭捏捏,毫无作派。”玖湛不屑道。

  “杀他不难,我想知道的是,你要什么?”雷萨盯着玖湛问道。

  “那你又要什么?”玖湛冷笑道。

  “我要的不多,整个雅菲帝国遍插我的枪火旗就行。”雷萨沉声说道。

  “你倒是胃口不小。那我要成不世之功,还要你这连山之城。”玖湛牵动嘴角。

  “功业我可以成就你,要这雄关要塞,妄想。”雷萨冷冷说道。

  “你要明白现在是谁在求谁。”玖湛脸色也沉了下来。

  “呵,你不会以为我需要你帮忙才能成事吧?”雷萨失笑道。

  “凯尔曼可是带了十万人来的,我不信你没了我能吃得下。”玖湛毫不退让,可他心里却暗自惊疑,不知道雷萨这副自信从何而来。雷萨手里只有七万精锐,即便能吃下凯尔曼那十万大军,那届时还有能力抗衡自己吗?

  “那你可以试试。”雷萨手上又刺出一剑,白芒乍现,“不过我给你透露个消息,陛下身边有的是想抢军功的,我完全可以等你们打完了再出手。到时候你或许成了不世之功,但我可以跟你保证,你肯定没命回庭霄了。”

  玖湛横剑挡开,朱厌里绽出赤色细芒,他不慌不忙地笑道:“那我先撤军退回边境,且看你和凯尔曼到底谁厉害,这总可以吧?”

  “兴师动众南下,十多万人跟着你空手而归?你要是回去能交代的了,那你今日就可以撤军了。”雷萨也是跟着笑起来。

  “你别得意,我现下空手而归只是丢个人罢了。凯尔曼来了,你日子好过不了,他势必逼得你弑君造反。到时候你若真把他杀了,我就不信就你这样的叛逆,能让雅菲帝国上下全听你的?”玖湛点穿了雷萨的要害,“届时人人都拥兵自立,我看你怎么收场。”

  这两人都知道对方的痛脚在哪,一时间谁也占不得上风。

  “好,那你说想怎么办?”雷萨饶有兴趣的看着玖湛,“你今日来,不会真的只是来比试比试谁的骑兵更厉害吧?”

  “既然凯尔曼身边这些人撺掇他和我决战,那我可以给他这个机会。算着时日,他大军在这一两日便要到了,到时候我会亲下战书,邀他五日后,也就是二月十五,决战于马洛德平原。到那时就看你怎么办了。”玖湛倒也颇为爽快,“我就怕你到时候藏着掖着。”

  “想怎么打是你的事。本来有些人躲在萨留希或许我奈何不得,现下赶着来我这儿送死,那我只好送他们一程了。”说到这里,雷萨眉目间骤染寒霜。

  “看来令公子的事,不是谣言。”玖湛瞧了一眼雷萨。

  “哼。”亲王冷声道。

  两人手中的白泽和朱厌又是纠缠在了一起。

  “哟,才说着,人已经到了。”玖湛朝着翊菱伯纳堡的城头上远远望了一眼,“看来我这一趟来得还挺巧。”

  雷萨回身望去,看到城头上人头攒动,那一面黑底金玟的白金狮头旗帜已经飘摇起来。

  玖湛看凯尔曼大军已至,不敢恋战,果断退回了马洛德平原上的大营。这一战双方都折损了近千骑,可以说是又没分出胜负。

  “斐烈,你看这翊菱伯纳堡,怪不得被人叫做连山之城,真乃帝国第一雄关啊。”凯尔曼站在城头看着南北的山势,再看着这城墙巍峨,碉楼绵延,箭楼林立,不禁感叹起来。

  “是啊,亲王劳苦功高。”斐烈伯爵应声道。

  而站在一旁的源康虽然心中不服气,但是也不至于傻到这个时候出言煞风景,只得在一旁尬尴地应承着。

  几人正说笑着,雷萨亲王已经率军回到城内。

  雷萨不敢怠慢一路奔上城楼,情急之下差点被石阶绊倒,幸好一旁的斐烈伯爵眼疾手快一把把他搀住了。

  亲王告了声歉,躬身叹道“让陛下见笑了,这年纪上身了,到底是不中用了。这才掠了一阵,腿脚就没那么利索了。”

  “亲王免礼。”凯尔曼笑道,“孤记得亲王年纪与孤一般大,这般叹老,岂不是在说孤年纪大了,不中用了?”

  “陛下,老臣岂敢。。。”雷萨听凯尔曼这么说,惶急地又跪了下去。

  “起来吧,孤说的玩笑话。”凯尔曼说道,“不过亲王你这般年纪,还亲自上阵搏杀,确实是勇毅过人,当真乃我军中楷模。”

  “陛下谬赞,是这庭霄人气焰骄盛,若老臣不下城去挑上一阵,怕堕了士气。”雷萨说道。

  “咦,你那个大儿子艾顿呢,怎么不见他人?他不替父分忧,跑什么地方去了?”凯尔曼不禁问道。

  雷萨上前一步轻声道:“不瞒陛下,春季将至,那山脉里颇有异动,艾顿被我派去镇压了那些不安生的魔物了。”

  凯尔曼点了点头,继而问道:“你与那庭霄的元帅连战几场,感觉此人如何?庭霄的兵员战斗力如何?”

  “其实玖湛这几年一直在调训兵马这事老臣也是略有耳闻,这几番交战下来,发现此人确实有几分本事,庭霄兵马的步骑协从,还有武道和法师的远近配合,都颇有条理。”雷萨说道,“老臣与他战的这几阵,都没占到什么大的便宜。”

  “噢?你的雷萨精锐兵团和这个玖湛打得不相上下?”凯尔曼奇道,“你的兵团可是帝国内数一数二的精良配备了。”

  “老臣惭愧。”雷萨低下头道。

  “亲王你不必自责,陛下亲至,必定扫平这些胆大妄为的庭霄人。”源康这时发话了,他这话说的很有意思,明明自己急于求战功,却假托陛下的名号。

  “陛下亲临,那自然是马踏敌寇,不在话下。”雷萨平静应道。

  而凯尔曼却没再言语,看了一眼身旁一言不发的斐烈伯爵。斐烈也明白凯尔曼心中所想。这二人对雷萨领军的本事都是知晓的,能和雷萨打个平手,那自然也是相当厉害的一号人物了。

  翊菱伯纳城堡某座碉楼的密室内。

  “亲王,你答应那个玖湛了?”希律主教看着雷萨亲王问道。

  “说什么答不答应,有什么意义。凯尔曼放我回缅因的那一刻起,他就应该想到我可不是那种好相与的人。”雷萨冷冷说道。

  “亲王,您可想好了?这可是天大的事。”希律皱着眉说道。

  “想好了?我看到伽弗那个痛不欲生的样子,那一刻,我就想好了。”雷萨一脸寒意。

  “可二公子被暗害成那样,也不是陛下的意思啊。。。”希律看了雷萨一眼。

  “可是凯尔曼他动了杀我的念头,不是吗?”雷萨转过脸来盯着希律,一双碧眸冒着精光,“他既然动了这种念头,我就不得不反了。再者说了,你以为他这次来缅因,真的只是为了打跑庭霄人这么简单吗?”

  “也是。”希律点头道,“陛下这次来,除了要对付庭霄人,只怕也存着旁的念头。”

  “郦丘大营那边应该都安排好了吧?”雷萨转念问道。

  “都安排妥当了,在加上是大公子亲自前去,应该没什么问题。”希律点头道。

  “菲玥大师呢?她人到哪了?”

  “前几日在纽茵城,说是要和三小姐一起过来。这两日应该要到了。”希律答道。

  雷萨点了点头,而后看了一眼希律,“还有你那些光正教殿守和法师呢?都集结好了吗?”

  “亲王放心,既然几年前我选择和您一块共谋大业,自然会倾尽全力。所有的殿守和法师一共六千人,都已经集结完毕,只等亲王你一声令下。”希律沉声说道。

  “嗯。先驻扎在城西二十里外的营地里,别让凯尔曼察觉出什么动静来。这些百里挑一的教会精英,没几天就用得上他们了。”雷萨吩咐道。

  “好,我这就去安排好。”希律领命而出,背过身去的时候撇了撇嘴角。

  而此时,主碉楼三层的奢华房间内,国王凯尔曼蹙眉望着窗外这城高池深,坚不可破的翊菱伯纳堡,难免又感叹起来。此时房间内就国王和斐烈伯爵二人。

  “这雷萨真是个人才啊,这一路行军而来,风铁堡,纽茵城,还有这连山之城──翊菱伯纳,不到十年的光景,孤看着这翻天覆地的变化,忍不住的要赞他一赞。”凯尔曼脸上阴晴不定地凌厉说道。

  斐烈伯爵闻言迟疑了一下,沉吟片刻之后望着凯尔曼小意问道:“陛下您这是在想如何杀了他?”

  “哈,还是你这老家伙最懂我。”凯尔曼笑起来。

  “雷萨精锐兵团那军容之盛,相信陛下应该也看到了。我们虽是领着十多万人来的,真要和雷萨内斗,可不明智啊。老臣以为眼下最为要紧的还是先想着如何赶跑那些庭霄人。”斐烈提醒道。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雷萨还是等打完庭霄人再处理好了。”凯尔曼叹了一声,“没想到这个庭霄的元帅居然有两下子,和雷萨也能打个不相上下。”

  “是啊陛下,所以此战不可大意。我刚刚已经派人去打探过了,这厮在马洛德平原安营扎寨,这是一副要我们决一死战的架势。”斐烈说道。

  “他后续物资的补给绵延千里,肯定打不起消耗战,故而只得找我们决战,难道他还有其他什么法子吗?”凯尔曼笑道,“不过孤会给他这个机会的,真要是躲在这连山之城里,生生把他耗死了,岂不是让天下人嘲笑孤怯懦嘛。”

  虽然斐烈伯爵始终觉得坚守关隘,待敌自乱再取之才是上策,然而他发觉陛下似乎陷入了一种不可言明的狂热之中,并不会理会他的意见,故而没有多言。这种狂热不知道是因为听信那神神叨叨的鸫山大师所言,还是受了源康等人的撺掇,还或是今日受了雷萨亲王的刺激。

  他也猜不透雷萨亲王那句“年纪上身了,不中用了”究竟是无心之言,还是有意为之。

  “对了,皮洛大师的住处安排妥当了吗?”凯尔曼忽而问道。

  “就安排在了楼上,陛下走上去就见得着他老人家。”斐烈知道陛下有话要和皮洛大师聊,识趣地退了出去。

  是夜,萨留希皇宫的拂星楼上,鸫山大师望着夜空中的景象,吓得跌坐在地,连那视若自己性命般重要的水晶球滚落在地也没发觉。

  只听得他嘴里不停喃喃道:“荧惑叠亢,心危守轸,大凶之兆,大凶之兆啊。。。陛下,陛下呢。。。”

  皇宫里的宫侍们只当这披头散发的神/棍又发什么疯呢,并没人当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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