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15章_诱君(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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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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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伯伯?

  昨夜梦境,灵堂前一茬又一茬的客人里,似乎便有林伯伯。自那时到现在,已有十年未见。与若水河畔有关的人,她几乎都快忘了模样。

  不知林伯伯到底是调来京城,还是小住几日。那日仓促见着林家兄长,忘了问一问。

  安若撤回身,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凝向石竹:“换一个妆。”

  石竹愣了下,随即按照安若的说法又细细调了细微之处。

  一刻后,主院世安阁前厅,随着一个丫鬟传话“安若小姐到了”,厅内谈话的声音戛然而止。众人皆向外望去,一打眼,就瞧见一袭淡绯衣裙的女子掠入眼眸。

  厅内长辈只觉得女孩衣裳寡淡,不似少女般明媚。青年人却是一眼瞧见她腰间芍药耕红锦带,那锦带随风随步调扬起,似芍药被人采撷,花瓣动人飞舞。

  安若近前一步,眉眼低垂姿态恭谦,一一行礼后方才停在安向渊跟前。她眼皮微掀,瞧向那个被暮霄扮做的“爹爹”惊到的男人。安向渊坐在一厅主位,看得出神色发虚,不似往常。那模样,同从前她被吓到略有相似。

  她出声关切:“父亲,女儿听闻您昨夜受了惊,身子可好些?”

  女儿乖巧,安向渊自也做得慈父模样。尤其,瞥见安若双手交叠向下,全然将手心的伤口遮住,愈是安心几分。

  “无妨,梦魇罢了。”他自不能说是被鬼吓着,且那鬼前脚吓了安若,令她手心见了伤,后脚就又吓着他。

  这消息若是传出去,岂非令人觉得定国公府无能。

  “多年不见,若儿都长这么大了。”

  右侧与安向渊看着差不多年纪的男子,此时开口。安若望过去,正见男子面上团着和善,还有些许欣慰。

  “林伯伯,林哥哥。”她眸中瞬时掠过明媚的欢喜,眼底却又浸出些湿意,“十年,若儿都快不记得林伯伯的样子了。”

  这话说得,附着眸间盈盈的光,正是小女孩面对长辈的娇嗔。

  然,似嗔似怨。林老爷与林砚书当即便觉喉头发哽,故旧之女,他们就这样将她丢下十年,十年不闻不问。

  便是女孩撒娇般言说,仍似响亮的巴掌打在面颊。

  林砚书定定地望着安若,眼角腥红。可惜长辈在场,太子殿下亦在对面坐着,并无他说话的契机,只得等着父亲宽慰。然林老爷这端亦是被往事勾扯,一时不曾作答。

  安向渊身子不适般咳了一声,脸色发僵:“你林伯伯也是这两年才调回京城,公务繁忙,哪有空专程来看你,该你探望他才是。”

  安若一脸迷茫:“林伯伯,您调回京城了?”

  说着,又是转向林砚书:“那你们以后会常住京城吗?会不会再调走?”

  她句句疑问,像是不谙世事的小女孩。

  林老爷听着,却是瞬间明了。哪有什么安若上门探望,安若压根不知他调到京城。然其间种种,亦不必说破。只端过一侧的茶盏,吹走一口热息,轻抿一口茶水。

  林砚书对上安若的视线,眸中尽是欢喜,赶忙道:“会的会的。若是没有意外,便不会走。”

  安若得偿所愿般,笑得眼睛都微微眯起。顿了顿,又是趁着这份喜悦,仿似全然看不见安向渊脸色难堪,问道:“父亲,我过两日可否去林家探望伯母,小时候伯母待我极好。”她尚未出阁,若要拜访别家,须得有张氏偕同。

  安向渊偏过头:“再有几日便是宫宴,回来再去。”

  “嗯。”安若乖巧应下,也不过多强求。

  那端林老爷搁下茶盏,探着安若神色:“你父亲说的是,我近来确实有些繁忙。只隐隐听说你身子不好,现下瞧着,似也没什么不妥。”

  林砚书道:“外头的话哪能当真,我看若儿妹妹身子很好,就是气血不足,改日我着人捎些参须送来。”

  安若清甜一笑:“多谢林哥哥。”

  “参须便罢。”

  身侧一道浑厚的男声忽的响起,安若敛住笑意,听他道:“我府上有整个的人参,”说着,便是与站在他身后的属下嘱咐,“去着人拿两只送来。”说罢,竟是自顾自起身,走至安若跟前,“本宫的太子妃,自有本宫照料。”

  这话……

  安若纵未经男女之事,却也比着旁人多活了六年。这是吃味了,亦或自个领地的东西被他人入眼而生的不平。

  她敛尽笑意,面上只余恭敬,欠身施礼:“劳烦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楚元启掠过厅内众人,双眸幽深,最后落在安向渊面上一笑:“定国公,听闻府上种有一片梨林,这时可结了花蕾?”

  此话何意太过明了,梨花未开,花蕾总有。

  只见安向渊压着脸色青白,依是迅疾道:“若儿,还不快带太子殿下前去。”

  呃?

  安若愣了片刻,回过神望向主位之上的安向渊,眸色小心,欲言又止。她顿了会儿,终是咬了咬下唇:“父亲,梨花未开,现下这时节去,或是早了些。”

  说着,又是屈膝向正站于身侧的太子行礼:“殿下,方才臣女来得匆忙,一方帕子还未绣完。望殿下恕罪,臣女告退。”言罢,不等厅内之人做出反应,便是自行离去。

  走出主院,石竹跟在安若身侧,这时才小声疑问:“小姐,你拒了太子殿下,这事?”那可是太子啊,是将来的九五之尊,小姐怎敢?

  石竹想着方才厅内的情形,愈是觉得后背冒汗。

  安若轻声道:“我若是应了,才是麻烦不断。”

  经过前日受惊一事,她手上已然见了伤口,是以,实在没必要再去刺激安宁。今日她若应了太子相邀,安宁必然大受刺激,以安宁的脾性,不知会做出什么事来。

  石竹拧眉想了想,终是通透:“小姐是怕安宁小姐闹事?”

  安若低低“嗯”了一声。

  其实不止安宁,这一家子行事都太过阴狠,挡路之人,便取人性命。否则那一世,她也不会被人害死。在足够自保前,还是适时收敛,稳妥行事。

  同一刻,世安阁。

  少女离去后,厅内骤然陷入死一般的沉寂。那拒绝来得太利落,那借口也太敷衍。楚元启脸色亦非青白斗转能够形容,他长这么大,除了陛下能压他一头,何人胆敢下他的脸面?偏偏,就这么毫无预兆地让人将脸面踩在地上。

  染了灰尘又满是褶皱的脸面无人问津,自个在地上鲤鱼打挺似的抖了抖,终究还得自个爬起。

  楚元启闷咳了一声,压着怒气睨向安向渊:“定国公,这便是你教养的女儿!”

  安向渊方才还满是忧心,太子万莫看上自个那个侄女。眼下又是忙不迭起身,躬身长揖:“微臣有罪,还请殿下责罚。”

  楚元启此行,明面上本就是为了探望告了病假的大臣,哪能真罚他?

  一侧的林老爷看这形势,随即打圆场:“定国公,不说殿下生气,便是为兄也要说你的不是。”

  “你这教女实在太严,便是孤男寡女略有不妥,可这是在你家中,且有下人陪同。你把若儿教的,实在太循规蹈矩。就这,还不说她本就是陛下钦定的太子妃。”

  说罢,林老爷又是拍了拍安向渊的肩:“贤弟,你呀不要太过迂腐。”

  这话说得,圆润至极,既解了楚元启尴尬,也免了安向渊受罚。甚至,连带着替安若解释一番。

  楚元启轻吐一口气:“起来吧!”

  安向渊这才起身,悄然望向林老爷,递去感激的目光。

  三人又闲谈几句,不过言语关切安向渊的身子,不多时,便各自离去。

  离去的马车之上,楚元启浓眉紧锁,郁郁不平。此番他到底憋了气,脸面被踩在地上,纵林老爷说的再过好听,也不过在当下给了台阶。

  甚至……

  楚元启眼前转过女子笑靥,清澈的眸底似星河璀璨。偏偏,是对着旁人。面对他这个未婚夫婿,却像个木桩子一样疏离客气。

  片刻后,他忽的叫停马车,令一直随行的属下上来。

  属下上前道:“殿下有何吩咐?”

  楚元启思虑许久,终是开口:“你觉得安若如何?”

  “定国公嫡长女,陛下钦定太子妃。”属下中规中矩回应,“如无意外,她将与您成婚。”

  楚元启轻哼一声:“还有呢?”

  属下跟随楚元启多年,自然看清他眼中意味不明,还有那股子掠夺之意。到底是开口:“貌美倾城。”

  楚元启终于笑出声,笑得甚至有些诡异。笑罢,又是一掌落在属下肩上:“那你说,安宁为妃,安若做侧,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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