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赁屋_丑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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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赁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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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昔日高高在上的世家公子,竟以这般悲屈的模样,躲在这一方小天地里。福桃儿看的心里也难受,上前张张嘴,一时却觉得肚子里的文墨尽数苍白了起来。

  舞文弄墨,骑射游猎,本是个文武双全的俊杰。对于一个心怀仕途颇有抱负的举子,右腕手筋被人深深挑断,脸上落下牢狱重罪的痕迹,也许不啻比丢了性命,更令人无望了。

  虚扬着的手掌终于落下,轻轻拍抚在他肩头“男儿生当于世,不必为外物多扰,你还未及弱冠,来日方长,将来未必不能东山再起的”

  似是将连月来的悲屈苦痛尽数发作了出来,他一边抽噎着,一边也在听她的絮絮赘言。在那三言两语的温柔安抚中,楚山浔心头渐定,慢慢收起了失态。

  他忽而直起身子歪侧着左颊,那道鞭痕正对着福桃儿。重重揩去最后一滴泪,他哀蹙着长眉问“若我再不能恢复,一直这么个鬼样子下去。是不是连黔首百姓都瞧不上我了”

  “不会的,顾大夫说了你的右腕有机会治的,脸上的伤也会好许多的,切莫再胡想了。”

  “呵,这么说来”伤疤随着哼笑扭曲,他突然抬起左臂抓上了福桃儿的手,“便是连你都嫌弃我了”

  掌心的鲜红噎住了他的话,她想要抽回手时,却查察觉出了对方的用力,因顾及着他左臂的伤处,福桃儿也就没有再挣脱。

  沉默了会儿,楚山浔哑着嗓子道“我去给你找些药来。”

  看着他转身离去的背影,福桃儿本想阻拦却也陷入了沉默。

  受人滴水,当涌泉相报。的确她就是在报恩。虽然他暴躁脾气坏,说话也从不会顾及旁人心情。可她反正也无牵无挂,便先这么照顾他一阵罢了。

  片刻之后楚山浔回来,拿了瓶伤药放在石桌上,开口却是“我想离开这儿,不想再借住了。”

  原来他方才去柜上拿药,医馆里人多,便又有许多人见了他的模样指指点点。楚山浔受不得也不管伤病未愈,只想速速离了这处。

  从他的脸色中猜出了这些,福桃儿沉吟了片刻,到底是点头应了。

  拿着碎裂的掌镜到原主那儿时,那姑娘显然是极为心疼的样子。福桃儿也不倚仗孙老头的大夫身份,极是客气抱歉地同人家陪了礼问了价。幸而也是遇着个和善的,最后赔了7钱银子了事。

  这是下午,等收拾完了厨房的事,又将楚山浔的伤药,看着他睡下后,她便出门去着手租赁屋子的事。

  原本想着在城东摆字摊,已有了些老主顾,要方便立足的多。可思前想后,还是觉得不能离医馆太远了。便只在离医馆一刻路城里的僻静巷子里去找。

  此地赁屋要比城东贵上些许,跟着经纪跑了一个时辰,终于是在一处枕河小巷的尽头寻到了合心意的屋子。

  也就是单独的两间破瓦房,造屋的年代是十分久远了,床榻桌椅都极是简陋甚至是破败的,茅草搭的厨房小的仅是个能站人储物的地方。

  唯有两点叫人满意的。一个便是它在巷子尽头,开了屋子后门,枕靠河岸有块一丈方圆的地儿,种了片枝蔓交叠菜地,角落里的西瓜藤是有些年数了。

  另一个便是月赁只要9钱银子,在周围动辄1两往上的月赁中,实在是不多见的。福桃儿看的满意,当即就付了6两银子,定了半年的赁期和经纪费用。

  回去的路上,她捏了捏扁扁的荷包,身边仅剩了5两6钱了。幸好当了那对耳铛,医馆柜面上也交了20两银子的药费,这半年里她多积攒些,只供着两人的开销用度,也是尽够的。

  只是不知,他会否不惯这般清苦,要有额外的开销。

  回了医馆,也同孙顾两位大夫说清了。顾大夫虽然不喜,却也将他往后十日的伤药尽数准备,一一交代了,只说腕子恢复的事,还要看天意。

  随身行李不过是一个大青布包袱,这日黄昏饭后,两人便出了医馆,只往西边去了。

  快入夏了,斜阳将两人的影子拉的绵长交叠。楚山浔吃了几顿饭,伤口又都渐渐收拢,精神气力便都恢复了许多。瞧着她小小个人,却背着个大包袱,便执意要福桃儿将包袱挂了他右肩上。

  虽然福桃儿已经说了新赁屋子的破败,可到了地方,那摇晃不稳的床榻桌椅和头顶透着光的碎瓦,还是叫他吃惊不已。

  想他楚山浔金玉中长大,这等地方,从前便是瞧一眼都觉脏了眼。他随口扔掉的物件,恐怕都能将这破屋直接买了下来。

  “等再攒些银子,添置两件家什就好。屋后还有几根西瓜老藤,到大暑天气,朝井里一冰”屋子还有些脏乱,福桃儿一边手忙脚乱地清扫,一边同他说话,也好添些人气,“先委屈你了。”

  正踩着凳子爬高了去够柜顶,却听咔嚓一声,凳子腿突然断了一边,福桃儿踮了脚专心归置,反应不及,当即就要朝地上摔去。

  楚山浔离的近,虽一直没怎么出声,却也百无聊赖,目光便一直跟着她动作。此刻,下意识地上前一步,就要去接人。

  要伸手时,才想起左臂还折断着,连忙转动步伐换了一侧。却又因右腕无力,只好用臂膀去接。

  这一摔来的突然,他也终归是伤多未愈反应迟钝许多。接了人后,冲力颇大,一时没有站稳,两个便都朝地上倒去。

  眼看着她就要磕在地上,毫不犹豫的,楚山浔身子一转,用自己的胸腹将人接了下来,背后伤口处生生受了这一下,直疼得钻心入骨。

  “你怎么样”福桃儿忙移开身子,转头焦急道,“可压着伤处了。”

  两个人就这么趴在地上,不知怎的,楚山浔瞧着眼前人近在迟尺的忧色,那股子伤口裂开般的疼痛忽的便消去了大半。

  “等祁师父回来,定会来找我。”他移开眸子咳了声,“这些活本不该叫你做。”

  “这有什么,原怪我自己仓惶太不小心。来快看看伤口可崩了。”福桃儿一骨碌爬起来,从那般高的地方摔下来,她全砸在人肉垫上,连皮都未曾破了去。

  好在她下午便已多给了1吊钱,请经纪帮着扫了扫桌面床榻。这会儿便在桌上摆开了伤药绷带,叫楚山浔坐了看伤换药。

  坐在屋内最后唯一的圆凳上,楚山浔解下衣衫,露出背后两道未愈的伤处。他背后还有几十道已经痊愈的鞭伤,虽然淡了痕迹,却依然不能看出当日的惨况。

  绷带上倒无血迹,可解开一看里头,竟然真的压裂了口子,有隐隐血水渗出。

  “都是我不好。”福桃儿眉心蹙成一团,颇是紧张小心地用指尖抹上伤药。

  微凉舒缓的药膏融入后背,这种缓缓划过的温柔触觉,楚山浔只觉异常熟悉。凝神体悟了一会儿,才想起来,原来那三日夜里高烧,并不是他梦到祖母和阿娘,而是这丫头在细心照料自己。

  “别叹了行吗。”他转过身,有些无奈地开口,“那顾大夫不也说伤处总要养半月多,这时候渗血也是常事。”

  衣衫褪在腰间,这半年来他受尽磨难摧折,原还算健朗的身子不再。上身皮肉泛着不健康的透白消瘦,却是愈发勾勒得肩胛平直,腰线劲瘦。

  本是个倾国倾城的锦衣公子,此番落魄,葛衣半褪。骨相清瞿间,竟是有种叫人移不开眼的风流袅娜。

  近距离地被这双眸子认真地看着,福桃儿禁不住有些脸热。她迅速转过身去收拾桌上的药瓶,试图驱散这种不知名的紧张“这里乱的很,你去屋后河边坐坐也好。”

  “好。”他虽这么说,脚下却不动,视线转过连通的另一间屋子,状似无意地发问,“两间屋子,却只有一张床榻”

  才压下的紧张又莫名地聚了起来,她将包袱里的东西一一理了出来,头也不回地答道“无妨的,现下天热的很,你睡这床,这几日我打个地铺就行了。”

  两个人就这么一坐一立,楚山浔看着她四处忙乱的身影,弯腰下蹲铺床叠被。他瞧见了她面上的疲惫,很想上前帮忙,只是苦于无手可用。

  屋子小,也就二刻功夫,福桃儿便里里外外手收拾齐备了。拎着厨间坐好的热水,才挨着桌子想要倒口水喝。

  因着屋里仅剩了一张圆凳,楚山浔便起身让了她坐。他腕子不方便,也坐不得什么,只是坐在榻上看着她。

  被这么瞧得有些不自在,福桃儿将杯盏中的温水递了过去“可是嫌闷了,你现下养伤要紧。等明儿我去书肆里买几本书,无事时也好解个闷的。”

  “不必破费,还剩多少银钱”

  福桃儿绞了把温热帕子,盖在他脸上,犹豫了下,还是照实说了“医药月赁都交清了,如今现银是6两不到。也就是吃喝用度,等你好些了,我便再摆个字摊。也不必担心银子,再不济也还有两件傍身的物件呢。”

  还剩的值钱物件便是聂小霜的玉锁和蛇纹环佩。见他只是闷着头应了,福桃儿也没敢多提这两件,转身喝了口水,便去柜子里找经纪留给她的铺盖。

  真是风光时拍马溜须的挤破门,落难了却连点吃喝的银子都凑不出来。楚山浔垂首坐在榻上,回首思量他这十八年来的富贵,再看如今这几乎家徒四壁的破屋,只觉人世好生荒唐。

  室内唯一的一盏油灯昏黄微暗,瞧着灯影映照在柜边的女子背上,他心里头竟涌出奇异的安稳,自然的,也只是一瞬,他便将这种心绪甩了开去。

  看清了她蹲在地上要铺被褥的动作,鬼使神差地,他突然软着声调开了口“别睡地上了,你不是怕凉。这塌宽的很分睡两头也够。我、我不会再唐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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