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生气_垂髫娇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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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生气

  “还不起来?”

  短促沉闷的声音从头顶传来,白念跌撞着起身,胸口上下起伏。

  天地良心,她没有半分想要轻薄祁荀的念头。

  怪只怪这青鸾河两侧的石路,委实破损得厉害。

  “流音,你怎也不扶我。”

  流音还怔愣在方才的状况中,在白念三番五次催促下,她才伸手将人扶了回来。

  少顷,马车的轱辘声渐渐轻了。

  车夫敲了敲车壁,开口问道:“小姐,可是发生甚么事了?”

  白念咬了咬下唇,眼神飘忽不定。

  她头一回觉得心虚,不敢正眼去瞧眼前的男人。

  祁荀拢好衣襟,径直挑帘下车。

  活见鬼了,他长这么大,头一回被一姑娘近了身。

  修长的手指轻摁脖颈,面上神情错综复杂。

  对上车夫疑惑的眼神后,他淡然地道了声:“无事。”

  车夫不疑有他,搬来轿凳:“珠翠阁到了。”

  白念理着裙衫发髻,俯身下轿前深吸了一口气,堪堪压下心里的焦灼。

  珠翠阁是永宁最出名的头面铺子,里边的掌柜单凭一双巧手,笼络了不少贵女,每岁下来,都能赚得盆满钵盈。

  白念是珠翠阁的常客,她这回出府,一是替自己置办些头面,二则是买探病的回礼。

  这里的掌柜名唤瑛娘,她瞧见白念的身影,不做犹豫,便将置于柜内的几个紫檀木匣缓缓端出。

  匣子一开,里边的钗环珠玉皆非凡品,首饰一侧以素白纸条明码标价,轻轻一扫,便能瞧见不低的价目。

  白念捻起一对红色玛瑙耳坠,耳坠在耳垂边上比对,小姑娘侧着脑袋,从铜镜上映出一张细腻柔软的脸。

  她将木匣轻轻一阖,转手交与流音手中。

  瑛娘笑开了花:“好物配美人,小姐当真好眼光。”

  说着,她又将面前的匣子推至白念眼前:“这是珠翠阁才出的贴翠华胜。昨儿还没出呢,竟教小姐撞上了。”

  白念捧出华胜,华胜拱成椭圆,用了当下最时兴的烧蓝工艺。

  “好看是好看,就是太艳了些。”她捧着华胜,转身对上外边的日头:“兴许阿娘会喜欢的。流音你觉着呢?”

  白念拿不准主意时,便爱问身旁的人,诸如流音,诸如祁荀。

  流音到底是姑娘,多少知道些。

  祁荀却从未陪姑娘家买过首饰,这些林林总总的珠翠,除了颜色不一样外,哪有甚么旁的区别?

  然他不愿驳白念兴致,佯装认真瞧看后,开口回道:“兴许更配夫人些。”

  祁荀初来白府,又在扶安院当值,原没甚么机会见着白家夫人。

  只有一回,他出府采办,回来时远远瞥见一衣着华丽的妇人站于角门。

  依照她的衣裳头面,想来正是未曾谋面的白家夫人。

  “那便将它赠予阿娘。还有旁的吗?”

  瑛娘为难地望了一眼大开的格扇,见没甚么人进来,才慢吞吞捧出另外几个木匣。

  “姑娘瞧瞧,这是一整套的头面。”

  木匣一开,里边流光溢彩,镶嵌在上边的翡翠水头极好,白念正要一一相看。

  正此时,珠翠阁外响起熟悉的声音:“掌柜的,我那套头面可还留着?”

  掌柜面色一僵,讪讪赔笑。

  “白姑娘,您可相中了?”

  白念回身瞥了一眼迈入门槛的赵婉,当即明白掌柜心里的那点小九九。

  想来赵婉一早便说好了这幅头面,掌柜见她迟迟不来,唯恐价高卖不出去,这才想着快些转手旁人。

  “既有人定了,我便不夺人所爱啦。”说着,她移开眼,再去挑选另外的。

  赵婉瞧见她,款步走了过去。她着于秋包好头面,毫不犹豫地递与白念:“妹妹若是喜欢,姐姐赠你便是了。”

  白念推却道:“还是你自己留着吧。”

  喜欢归喜欢,她可没有夺人所爱的癖好。

  更何况这幅头面本身就是赵婉先定的。

  “先前打叶子牌时拿了妹妹不少东西,如今我还上些,妹妹怎还不答应了。”

  说着,赵婉便将那木匣子往白念怀里塞。

  白念被她突如其来的殷勤吓着,打叶子牌耍阴招时也不见她手软,眼下怎还客气上了。

  她双手向外,仍是推拒。

  二人双手相接,赵婉垂着眼,唇角处扬起一抹诡诈的笑意。

  忽闻一声珠玉破碎的声响,镶嵌在头面上的珍珠跳落在珠翠阁的木质地板上,最终沿着缝隙四处散开。

  白念松手去捡,正此时,赵婉身子前倾,轻呼声从白念的耳旁擦过。

  馥郁的香气萦绕在鼻尖,白念瞪圆眸子,眼疾手快地扯住赵婉小臂,奈何她力气小,二人轮番摔下去。

  赵婉在下,手臂被几颗珍珠压出红印。

  白念则被一双大手从身前托住,她腰腹骤紧,脚尖离地,整个人被祁荀单手捞起,直至没有珠玉的平整地面,才被缓缓放下。

  “小心些。”

  白念“奥”了一声,垂眸去瞧鞋面。

  方才去扶赵婉时,她也没多想甚么,只觉得人就在眼前,是可以伸手拽住的。

  赵婉却不这么想。

  她咬着牙冷哼了一声,抬眸望向站在不远处的祁荀。

  如若不是白念出手拽她,依照她倒下的方向,堪能够住祁荀的手。

  见她迟迟没有起身,白念循着眼神望去:“你看阿寻做甚么?又不是阿寻推你的。”

  赵婉难堪地支起身子,在于秋搀扶下起身。她眸底微红,说话时声音发颤:“怪我自己没站稳。方才摔下去时,还划了阿寻手背。”

  蔻丹里侧微微泛红,显然是划出了血痕。

  白念垂首去瞧,青筋骤起的手背上,果然映着三条指痕。

  “我马车上还有些止血消炎的膏药,于秋,快去取来。”

  于秋应了声’是’,取来膏药。

  白念回府时,天色将晚。

  她怏怏不快地倚在流音肩头:“我今日出府前应算个日子的,怎偏就遇上了赵婉,还被她跟了一路。你说她图甚么呀?总不能真是来求和的吧?”

  流音若有所思地沉吟片刻。

  求和大概只是幌子,瞧赵婉今日的言行做派,分明另有所图。

  她有条理地回想今日发生的一切,忽而双目微睁,拉住了白念的手:“小姐。我怎觉得赵家小姐是冲着阿寻来的。”

  白念也被她的话怔住,很快又笑着摆手道:“不可能的,赵婉这般注重门第,又怎么冲着阿寻去。”

  “可是,她无故向阿寻道歉,每回登府,总要过问阿寻的事。今日还刻意走在后头,与阿寻齐肩。用膳时,总是问他的喜好,还...还替他夹菜呢。”

  被流音稍作提点,白念的小脸显而易见地沉了下去。

  她嘟囔着嘴,一时觉得流音的话有七成可信,可她还嘴硬道:“她不是喜欢祁小侯爷那样的嘛。”

  “那日小姐卧病在床,赵姑娘前来探望,她出院子后,阿寻还主动叫住她,二人说了好些话呢。”

  流音愈说,白念的腮帮子愈鼓,她小手绞着衫裙,平日细软的声音夹着几分烦闷:“是阿寻主动叫住她的?”

  话音甫落,她便拍着车壁喊停。

  祁荀挑帘里望,却见她气鼓鼓的,还有些可爱。

  “小姐怎么了?”

  白念指着他道:“我想吃德源堂的松子百合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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